金德曼不是傻子,话说到这个份上,也明白这君臣是一个黑脸一个白脸。

    而且现在美色也没用,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好吧...如果大唐出兵,需要多少钱粮?”

    长孙无忌没有任何犹豫,直接接话:“二十万石粮草,五万青壮,可换我大唐半个月后相机出兵。”

    这数量,让李承乾心中都有些吃惊,好家伙,老舅下手够狠的,二十万石粮还好,这五万青壮几乎就直接将新罗挖空了。

    这金德曼要是答应了,和亡国几乎没什么区别。

    果然金德曼神色微凝,明显根本不能同意这狮子大开口。

    “长孙公,如此多的粮草和人,恐怕我新罗有心无...”

    李承乾立刻出言打断,因为话说到这个地步目的已经达到了,剩下就让其自己考虑吧。

    “好了!真德,朕还有事要忙,如你想好了,就直接找赵国公吧。”

    金德曼虽心有不甘,但还是缓步离开。

    剩下君臣二人,李承乾声音带着疑惑。

    “舅父,您这出价是否太高了?可别弄巧成拙,毕竟我们暂还需新罗牵制高句丽残部和百济。”

    长孙无忌轻松一笑,一脸自信之色。

    “陛下放心,据臣估计,她就算不答应这个数,也顶多折个六成。”

    “原因很简单,对于我们只是少了一个牵制,就算局势恶化,待解决完内乱,还可拿回来,但对于新罗可是要面对亡国灭种。”

    李承乾点了点头,长孙无忌确实当得起‘老狐狸’三个字,对于局势思考极为透彻。

    “嗯,那这事情就交给您了,对了,茶叶行、盐业、造纸业上市的事情,最为后天发行,到时朕会教你们怎么做,等离开后,你们效仿即可。”

    受时代所限,长孙无忌思维依旧秉承汉武帝留下那一套‘盐铁专营制度’和商人合作可以,但怎么可以交出份额。

    虽是不理解,但还是拱手应下:“臣明白。”

    殿中剩李承乾一个人,微微叹了口气,揉了揉太阳穴。

    这么大的一个国家,如此多的百姓,真是太累了。

    对‘欲戴其冠、必承其重’这句话的理解,不由更深刻了。

    目前他还有一件事,需要做,那就稳定住武勋集团。

    北向辉娶了月月,自然算正儿八经自己人,薛仁贵是其师兄自然也深度绑定。

    而且这二人是自他势弱之时就跟随,还多次救自己,因此就算没有联姻也没问题。

    但其他人就不行了,但不是怀疑其忠心,而是有些事情羁绊太多,难免身不由己不小心走了岔路。

    毕竟世家根深蒂固的影响力太过恐怖。

    苏定方、王玄策、蒋师仁都已经有家室,因此只能通过子嗣。

    裴行俭则不同,并未成亲,

    而且自己麾下武将,能独自统领大军作战,没有明显短板的除了苏定方就属他。

    因此自己以后一定会对其更加委以重任。

    想到此处,目光微动,因为他还真有个合适人选。

    “来人,叫皇后来见朕,朕有事和他说。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裴行俭刚忙完军务,正看着窗外发呆。

    裴家那些狂徒,已经被他收拾了,如今他可算正儿八经的孤家寡人。

    然而另一桩心事,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。

    早年陆爽曾对他有恩,他便许下了与其女丁酉的婚约。

    大丈夫立于天地间,自当恩怨分明,有恩必报。

    可眼下李承乾正与世家大族势同水火,而陆家偏偏又是中原赫赫有名的门阀。

    突然长呼了一口气:“忠义两难全啊...陛下...臣该怎么办呢?”

    这时他营帐突然被人掀开,如今他的地位,在军中敢这么干,或者说能这么干的只有一个人。

    那就是浑人北向辉,果然快步进来。

    “哎呦,守约,你干啥呢?走,俺这遇到点事解决不了,你脑子好使帮俺想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裴行俭愣了一下,这浑人和他们不一样,根本没什么正经差事。

    他能有什么难事,不由眉头微皱。

    “向辉,别闹,我出征在即,一会还得视察军容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,视察什么,俺这事肯定比你的事重要。”说着直接过来拽着他胳膊就往外走,同时继续道:“人抓到了,但俺和玄策都问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这话让裴行俭停止挣脱他胳膊的手,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人抓到了?什么人?”

    北向辉撇了撇嘴,语气带着狠厉:“哼!可不就是害太子和陛下妃子的那群杂碎。”

    这让裴行俭神色一凝,这可算是一件大事,而且他也听闻了一些消息。

    当时在周围的侍卫、内侍、宫女全部被控制住了,其中自然少不了问讯和严刑。

    只是,能干出这等事的,多半是悍不畏死的死士。

    本不该这么容易揪出幕后之人。没曾想,竟这么快就有了结果。

    “好,别拽了,我这就跟你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他随着北向辉来到南衙禁军府。

    随着七拐八拐,走向深处一座隐蔽的地牢。

    阴湿的寒气扑面而来,混杂着血腥与腐朽的气味。

    墙壁上跳动的火把,将人影拉长扭曲,投在石壁上,宛如幢幢鬼影。

    王玄策早已在牢房外等候,见到二人,他面色凝重地迎上前来,压低声音。

    “守约,你来了。人就在里面,骨头极硬,常规手段都用尽了,依旧撬不开他的嘴。”

    透过粗壮的铁栏,裴行俭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被铁链悬吊在半空,头颅低垂,明显是受了不少酷刑。

    北向辉在一旁摩拳擦掌,恨恨道。

    “这杂碎!要不是想挖出他后面的人,俺早就一刀剁了他!”

    裴行俭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走到牢门前,目光沉静地审视着那个几乎不成人形的死士。

    他知道能做出这种事的死士,绝不是临时收买。

    整不好祖上三代都为其身后势力效力,只能需要时一朝启用。

    这种人有时候就算撬开嘴,都未必是实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