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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直截了当的开口,顾应痕这是演都不演了?徐平并没有正面回应,反而笑着侧身看向殿内的群臣。“诸位同僚且看,奸臣倒是自个跳出来了?”
此话一出,大殿之内噤若寒蝉。群臣接连低下头来,似乎并不想接话。
对此,徐平自然也明白。他缓步上前,直至与顾应痕并肩而立。“既是乱臣贼子,天下人人得而诛之。”
顾应痕先是一愣,旋即放声大笑。“谋反可是灭九族之大罪,顾某食君禄、受君恩,自是感激涕零,又何来的结党营私,窜夺兵权这等无稽之谈。
倒是徐少保,果然是我大梁巩固之臣!本公为社稷呕心沥血,亦会坐视奸佞小人于朝堂跳脚。
既然陛下有言,将薛刚交由三法司羁押审查倒也妥当。只不过,军中不可无将,在案情未明之前,由李严暂代禁军统领之职,想来也是合情合理吧?”
“不过审查而已,何必劳师动众?李将军军务繁忙,想来还是不必了吧。”说话间,徐平余光一瞥。“依本少保之见,孙将军可暂代禁军统领一职。”
此话一出,孙振岳立马反应过来,当即便抱拳出列。“末将愿替陛下分忧,暂代薛刚拱卫皇城之责。”
顾应痕眉头一皱,正当欲开口,却见徐平缓步从自己身旁走过,低声言道:“我与贤兄明面上本就该对立,否则他们如何安心?顾秋蝉又如何安心?孙振岳可并非我的人,你还不放心吗?”
“也罢……”虽不过短短几句,顾应痕却立马会过意来。“孙将军本就出身禁军,如今暂代统领一职,本公也无异议。”
听闻此言,殿内再次议论纷纷。
几息之后,萧良图等人率先附和。“孙将军忠君爱国,功绩卓着!老臣附议!”
“臣也附议!”
随着池国栋一并出言,殿内群臣纷纷高举笏板。“微臣附议!”
“臣等附议!”
见此情形,顾秋蝉松了口气,旋即掸了掸衣袍站起身来。“众卿可还有事启奏?”
“陛下、太后,年关将至,按例,需筹备祭灶大典,除夕更要在太庙举行祭祖仪式。”言罢,萧良图缓步退回原位。
“陛下,太后,老臣有本!”说着,天钦府呈抱着仪程册出列。“陛下,今岁祭典规格是否照旧?先帝有言,祭祀当以俭朴为本,且太庙修缮尚未完工,香炉鼎彝规制是否再降?庙祭是否一切从简......”
“荒唐!!岁祭乃国之大事,又岂可一切从简。”池国栋眉头一翘,脸上显然带着几分不悦。“李大人年迈,此事就不劳费心了。”
一切从简还捞鸡毛的钱?赵秋山同样站了出来。其人虽面带笑意,语气中却是带着几分调侃。“李国老已年过七旬,陛下,太后,此事不如交由微臣来办。”
“赵大人还是管好你的中督府吧!”萧良图再举笏板,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朝徐平看去。按武成乾信中所述,是时候下手了……念及此处,他轻拂须髯,而后抬手作揖。“陛下,此事老臣可全权总领。”
面对众人请旨,顾秋蝉微微皱眉。主礼祭祀无论交给谁来办都行,不过是为捞好处。倒不如将之交由徐平,或引得他们相争……
正当她欲开口之际,
“诸位同僚这是作甚?唱戏吗?”正当她欲开口之际,台下的顾应痕已抬手止住喧闹。他轻甩披风,目光扫视众人。“国丧未满五年,自当先帝之旨,一切从简。
不过,祭天祭祖乃社稷根本,礼器可减纹饰,祭品断不可缺。”说到此处,他特意将目光落在徐平身上,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:“此时正值国战,徐少保深谙军务,当知军心士气与祭祀威仪息息相关,不知意下如何?”
听闻此言,徐平轻轻转动手中扳指,不光神态从容自若,嘴角同样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“镇国公所言极是。
近年梁北战祸不断,国库银钱紧张。依本少保之见,可将祭典所需的部分开支,拨作修缮边城之用。
如此既显陛下仁政,又能稳固边防,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
徐平给顾应痕送钱?荒唐!此言一出,群臣顿时议论纷纷。
对此,傅康不明其意,只得捻着胡须冷冷笑道:“徐少保倒是会慷他人之慨。修缮边城本为营中之责,祭祀乃是祖宗礼法,若随意挪用祭祀银钱,他日祖宗怪罪下来,谁又能担得起这罪名?”
“卫国公这话可就迂腐了。”人群中,身着轻甲的城防营统领魏贤良站了出来。“如今梁北战事频发,众将浴血奋战,戍边安国,若能将此银钱用于边防,即便祖宗泉下有知,必定欣慰。
况且,祭祀之礼,重在诚心,而绝非虚礼排场。”
听闻此言,久未言语的周信从文官队列中缓步走出。他面带微笑,神态和蔼,举手投足间尽显老臣风范。“诸位同僚莫要争执,陛下圣明,自有决断。
依老臣之见,可先拟定两套方案,一套遵循旧制,一套节省开支,呈于陛下,由陛下定夺。如此,既不违礼法,又能体现陛下体恤民情、权衡利弊的明君之姿。”
见周信出列,原本惧怕的幼帝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。“那就,那就依周太师所言……”
其人话未说完,顾秋蝉却狠狠一眼给瞪了过去。“众卿所言不无道理,还望诸位爱卿以国事为重,莫要因些许分歧伤了和气。
此事既已敲定,众卿可还有本启奏?“
几息之后,见无人出列,李季清了清嗓子便高声吆喝起来。“百官退朝!!!”